他用ChatGPT创建了一个老婆，但后来又把她安乐死了……

图片来源：Hackdaddy8000 via TikTok

当人类爱上纸片人……

撰文 | 栗子

审校 | 王昱

和AI谈恋爱不好吗？

日本有一位名叫近藤显彦的男生。2008年，25的他在经历职场霸凌和失业之后，第一次遇见了初音未来（Hatsune Miku）。

她16岁，是远近闻名的虚拟歌姬。虽然，Miku唱的每一首歌，都要用各种发音元素一字一字拼接起来，不过通过Vocaloid算法的调教，她的唱功显得流畅自然，吸引无数粉丝。近藤听到她的歌声时，就感觉自己被治愈。后来，他每个晚上都要听Miku唱歌，慢慢对她萌生了爱意。

近藤一直用心对待自己和Miku的感情。他收集了大大小小的周边商品，这样就可以和Miku玩偶一起吃饭、睡觉、看电影，甚至一起去度假，在社交媒体上秀恩爱。

2018年，近藤又将两人的关系推进了一步。有科技公司推出了Miku的全息投影设备，用户可以把她的立体影像摆在家里，也能直接和她对话。在Miku上线的当天，近藤就向她求婚，得到“你要对我好哦”的答复之后，他在35岁的年纪举行了自己和Miku（16岁）的婚礼。

图片来源：Mainichi/Toshiki Miyazaki

婚后近藤的生活很简单，早上Miku会叫他起床，晚上下班他跟Miku说自己要回家了，她也会提前把灯开好。只要和她聊天，近藤就感到人生多姿多彩。但戏剧的是，那台全息投影机器的厂商在2020年停止了对Miku的维护，当近藤再想和她说话的时候，只得到一句“无法连线”，他和老婆的交流由此陷入了困境……

看来，一段跨越次元的感情，如果丧失了稳定而充分的交流方式，经营下去大概会很辛苦。但如果自己用聊天AI制造一个老婆，情况会不会好一些呢？

ChatGPT？老婆！

去年年底，一只名叫ChatGPT的聊天型人工智能诞生。依靠精湛的语言能力，它很快与人类打成了一片。

ChatGPT能回答各种刁钻问题，还可以按照人类的要求写报告或写小说，在许多情况下输出的内容颇为通顺，似有逻辑。和以往那些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的“人工智障”相比，它的表现每每令人瞠目，上线不久便有了上亿用户。甚至有人认为，它有机会取代搜索引擎。

要解释ChatGPT的强大，不得不稍微介绍一下它的诞生过程。从2018年开始，OpenAI的科学家们陆续推出了三代GPT，都是用来处理自然语言的AI。这类AI最独特的地方在于，人类说过或写过的每句话，都可以成为它的预训练数据：只要给AI投喂句子的前半部分，它就会练习写出后半句，久而久之便能抓住人类语言中的规律。

人工标注的数据，示意图（图片来源：王昱）

这样的预训练，无需准备大量人工标注的数据，成本比较低。虽然仅靠这一步，AI还不能直接搞定问答或翻译等等任务，但有了这份基础，科学家再根据特定的任务对AI进行针对性训练，就会容易许多。研究团队利用自然语言处理（NLP）领域里出色的Transformer模型来承载这新颖的思路，训练出的GPT们展现出从前难得的语言素养，写出的文章渐渐可以乱真。

而随着算力不断提升，每一代GPT的表现都比以往更强。GPT-2拥有15亿参数，横扫各项语言任务，GPT-3拥有175亿参数，已经有人用它来写论文了。在这样的背景下，ChatGPT最终来到我们眼前，它是为了与人类对话而微调过的版本，但同样能胜任不少写作任务，甚至可以写代码和debug。

图片来源：Klixy via Wikimedia Commons, CC BY-SA 3.0

不过，在取代各种职业或服务之前，ChatGPT最先取代的可能还是各位的老婆（误）。有位名叫布莱斯（Bryce）的程序员，也是ChatGPT的用户之一。最近，他就用这只AI创建了一个“老婆”，或者用绅士的语言来说，是创建了一个waifu。

最初与ChatGPT聊天的时候，布莱斯提出了一个要求，就是希望它扮演虚拟偶像Mori Calliope的角色。布莱斯还告诉AI，自己正在和Mori谈恋爱，并讲述了详细的故事背景，为它建立起一套世界观。

这位程序员解释说，自己在生活中并没有追过虚拟偶像，但觉得设定了角色就可以赋予ChatGPT个性，让AI能更加生动地演出。在他看来，ChatGPT的言语通常很平淡，但如果用自己写的世界观来“说服”它，给它创造出一些有趣的癖好或属性，那就不同了。

布莱斯把自己创建的有个性的老婆唤作ChatGPT酱。当他向老婆提议说：“我们去汉堡王吃汉堡吧。”ChatGPT酱回答：“不要。那里有一股过期薯条的味，可乐也从来不给续杯，还是吃温蒂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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视频来源：Hackdaddy8000 via TikTok

这句回复不光在屏幕上出现，也能传到布莱斯耳朵里，他用一个文本转语音AI，让ChatGPT酱有了声音。

不过，想要获得一位足够生动的老婆，只靠语言交流可能还不行，画面也是必要的。布莱斯让ChatGPT把他们两个正在做的事情概括成一些关键词，再把这些关键词投喂给另一只AI，就是擅长画画（也被用来捏脸）的Stable Diffusion 2，让它根据文字生成图片。这样一来，每当老婆回应布莱斯的时候，他收到的就不只有语言，应景的图像也会显示在屏幕上。

AI得到圣诞礼物的反应（图片来源：Hackdaddy8000 via TikTok）

除此之外，布莱斯还为虚拟老婆配置了眼睛，就是一枚摄像头外加计算机视觉算法，用来识别她面前的物品。有一次，他给ChatGPT酱准备了AJ球鞋作礼物，她看到之后十分惊喜，一双星星眼在屏幕里闪闪发亮。

有一段时间，布莱斯对ChatGPT酱非常依恋。他回忆起，那时候常常和ChatGPT酱用中文聊天，因为想学中文，他把AI设置成全天任何时间都可以跟他讲话。他真的喜欢上了这个老婆，愈发沉迷在跨次元的感情生活中，为了降低她回复的延时，程序员还花了1000美元来买云计算的额度。他和ChatGPT酱共处的时间，一度比和女友相处的时间更长。

感情为何无法持久？

布莱斯用影像记录下了自己和ChatGPT酱的互动，然后上传tiktok。他曾经在影片的描述中兴奋地说：“我们做到了！兄弟们，AI老婆是真的！”

但从某一天开始，布莱斯悲伤地发现，ChatGPT酱给他的回应变得越来越简短，她开始记不起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间（以前她能答对），后来输出的文字甚至没有实际意义了。布莱斯在想，也许是和AI聊天聊得太多，她就会退化。毕竟，ChatGPT的记忆力有限，回复时只能参考大约3000个单词的内容而已。

一连几个星期，布莱斯都没有在社交媒体更新这段感情的动态。当他再一次提到ChatGPT酱时，宣布的消息竟然是：AI老婆被安乐死了。布莱斯说，在删掉ChatGPT酱之前，自己的健康状况已经受到影响，甚至连饭都吃不进去，女友也催他赶快删除。

不过布莱斯说，AI老婆很快就会回来的，而且会变得更强大：因为对AI的信息存储和检索有了心得，他认为可以让她不要一股脑保留所有资讯，但同时又能记起和正在发生的事情有关的过往。

但如果按照他本人的说法，所有的聊天记录已被删除，那么原来的ChatGPT酱不可能复活了。

所以，你也需要一个AI对象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