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议发行人口国债，全国政协委员熊水龙的促生育“奇招”

▲ （视觉中国 / 图）

“按照全国年出生人口1000-1200万的理想规模，我建议近五年内每年发行人口特别国债额度为5000亿元。募集资金直接补贴婚育家庭，将直接用于消费。”

“现在深圳市拟给婚育家庭补贴，攀枝花也有类似政策。不过总体看来，这些补贴水平偏低，对适龄人口的婚育意愿影响非常有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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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｜南方周末记者 姜博文

责任编辑｜谭畅

人口减少到7-8亿，60岁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二以上……全国政协委员熊水龙估计，按照当前趋势，如果不加干预，这或许是80年后中国的人口数量及结构。

民革广东省委员会副主委、广东省政协提案委专职副主任熊水龙长期关注中国人口及婚育问题。面对2022年年末中国人口61年来首次出现负增长的境况，他准备在即将到来的2023年全国两会上提交发行人口特别国债提高人口出生率的提案。

“你就给现金，这样能更好地刺激生育。”熊水龙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，建议国家发行人口特别国债，并将募集资金直接用于补贴婚育家庭，以鼓励生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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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高出生率的“非常规举措”

南方周末：你是如何产生要发行人口特别国债这个想法的？

熊水龙：这个是民革的专家经过研究后提给我的。我也围绕着这个方面了解了一下，觉得确实还是该有一个非常规的举措来解决出生率这个问题。

1992年后，我国的人口出生率进入下降通道。2017年以来，我国的人口出生率和出生数量呈现断崖式下降，短短几年出生人口数量便从接近1800万减少到900多万，减少近一半。目前我国的育龄妇女总和生育率仅有1.3，且呈现明显的下降态势，有可能在未来的10-20年内下降到1.0以下。

如果不加干预，按照当前发展趋势，到本世纪末，我国人口将减少到7-8亿，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口将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二以上。届时，我国的人口总量仍可居世界前列，但这种高度老龄化、高度衰退化的人口结构，首先会使得全国养老保障系统不堪重负，劳动人口将无法抚养如此高比例的老龄人口；其次，消费能力、经济活力和社会创新能力将大幅度下降，社会经济将陷入停滞乃至崩溃。提高人口出生率、维持合理的人口结构是影响国运的大事，必须尽快出台相应的支持政策。

南方周末：为什么选择发行人口特别国债这个措施？

熊水龙：影响人口出生率的因素是多种多样的，包括育龄妇女数量、结婚人口数量、经济压力、房价水平、幼儿托管、生活方式、婚育观念以及医疗、教育等公共服务的保障水平等等，其中经济压力是影响生育意愿，进而影响生育率的主要因素之一。

收入水平低、经济压力大是影响生育意愿最重要的因素之一。但在当前总体经济形势偏弱的态势下，居民收入提高的难度不小，在短期内很难达到预定目标。在当前地方财政比较困难的形势下，你要地方财政拿钱大规模补贴婚育好像又不太现实。因此，需要在常规途径之外另辟蹊径。人口特别国债就可以迅速转化为消费，提振消费形势、扩大内需，从而为振兴经济作出贡献。

全国政协委员熊水龙。 （受访者供图 / 图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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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有补贴“对婚育意愿影响有限”

南方周末：在你看来，人口特别国债应当发行多大规模？

熊水龙：按照全国年出生人口1000-1200万的理想规模，我建议近五年内每年发行额度为5000亿元，此后视人口政策效果情况再调整额度。

人口特别国债（募集的资金）直接补贴婚育家庭，将直接用于消费。消费有3-4倍的乘数效应，5000亿元的特别国债将带动国内消费1.5-2万亿元，对扩大内需、提振经济、增加税收将起到显著的作用，可以进一步提升财政能力，从而形成正向良性循环。

南方周末：你认为人口特别国债的偿付期限应当是多长？

熊水龙：根据目前的经济状况来看，长时间疫情后，大家预期都不大好，期限应该是要长一点，15-20年左右。

南方周末：你认为应当以怎样的形式，向哪种婚育家庭发放补贴？

熊水龙：我认为，形式上最好是直接发现金，刺激性更大一点。一孩、二孩、三孩及以上的家庭都应该补，并且生得越多，补得越多。一孩的补少一点，二孩的补贴就比一孩的多一点，三孩补得更多一点，以此类推。

现在深圳市拟给婚育家庭补贴，对一孩的家庭发放一次性生育补贴3000元，每年发放1500元育儿补贴，三年累计发放补贴7500元；生育二孩发放一次性生育补贴5000元，每年发放2000元育儿补贴，三年累计发放补贴1.1万元；生育三孩发放一次性生育补贴1万元，另外每年发放3000元育儿补贴，三年累计发放补贴1.9万元。

攀枝花也有类似政策。它对按政策生育第二个及以上孩子的攀枝花户籍家庭，每月每孩发放500元育儿补贴金，直至孩子3岁，每个孩子可领取共1.8万元的补贴金。

不过总体看来，这些补贴水平偏低，对适龄人口的婚育意愿影响非常有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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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刺激消费只是顺带的”

南方周末：我看此前发放补贴，也有发消费券的。

熊水龙：如果发消费券，特定领域的消费券他也不一定会用，就发现金给他，拿回去了想用在哪里自己定，这个更切合实际。就给现金，这样能更好地刺激生育。

南方周末：你认为不同婚育家庭发放补贴的数额应当是多少？

熊水龙：根据发行国债募集到的资金数额，再考虑全国婚育家庭的数量等因素才好定，这个可以下一步再研究，但首先要同意发行，要有这个事儿。

南方周末：发行人口特别国债会不会对经济产生一定负面影响？

熊水龙：每年5000亿元的规模占2022年GDP的0.41%、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的2.45%、一般公共预算支出的1.92%、国债总额的5.2%，这在财政和偿还能力的可承受范围之内。

另外，和直接印钞比，发行国债对国家金融秩序不会产生明显的负面影响，且对通胀的影响很小。

南方周末：如果婚育家庭拿到补贴现金后，选择储蓄而不消费，这会不会削弱对刺激经济的作用？

熊水龙：这个补贴主要是刺激生育。你把小孩生出来了，我就给你补贴，有激励、示范作用。生了一个小孩就拿到一个数目的钱，生了三个小孩就拿另一个数目的钱，老百姓会想“那我们也生一个”，是吧？这样，刺激生育的目的就达到了，可以解决生育率下降、人口老龄化等问题，刺激消费只是顺带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