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乌龟那样慢慢爬@九派新闻
像个乌龟那样,慢慢爬,放下速度的执念,放下目标的执念。
一同被放下的还有对情爱和婚姻的执念,对外界和评价的执念。
李冬菊说,很多人到达某处,都爱摆姿势拍照打卡,她从来没有。
她就是心平气和地行走于当地蓝天大地上,晕染于风土人情中,和那里的花草树木与清风明月,交流对话。
她和当下的每处景色共存,也和当下的每个感受共生。
她把自己安放于骑行路上的每一处,也和每一处的人事碰撞出崭新的自我。
亲朋好友至今都无法理解她:“这么大年龄了,折腾什么?”
只有李冬菊知道自己在折腾什么。
当初一同和她患病的大院里的同龄女子,已经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,垂垂老矣,无法自理。
而她在这一路长途跋涉中,不仅治愈了婚姻的创伤和痛苦,也觅得了个人的自信和辽阔。
“我觉得我整个人完全变了,现在我变得很自信,对生活,就是去过我想要的生活,我不去和任何人攀比。”
自驾游的郑州阿姨苏敏@网络
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困境。
李冬梅也好,苏敏也好,她们都是旧式婚姻的受害者。
她们都在婚姻中遭遇冷漠和背叛,都曾患上严重抑郁症,都为了自我救赎,踏上了独自“私奔”的骑行或自驾游之路。
在路上,她们看遍了山水美景,也遇见辽阔自己。
但面对那个男人,那个给她们幻想也给她们伤害的男人,她们都在断舍离中,碍于母职,为了孩子,都无法做出快意恩仇的果决。
她们虽然犹犹豫豫地迈进了新世界,但依然无法对旧世界恩断义绝。
这是她们这代人“私奔”之后的困境:
肉体走向了世界,但精神依然传统。
06
但,我理解这种禁锢。
前夫瘫痪在床,被后妻抛弃后,如果李冬菊继续骑行世界,潇洒度日,反而有违于生于1958年的她的内心。
她做出照顾前夫的选择,不够酷,不够飒,甚至有多少自我感动的意味,但这会让她心安。
恰如上野千鹤子老师所说:
真正的女性主义者,应该是允许女性以千姿百态的模样生活,而不是用一种标准贬损打压另一种标准。
看过世界的李冬菊,决定回到生病的前夫身旁,是她自己的选择,她自己愿意负责,有什么不可?
相比那些一辈子困兽在婚姻中的女性,她毕竟往前迈了一步——她看了世界,也得到治愈。
李冬菊@九派新闻
尊重她愿意去照顾前夫,就像尊重她独自骑行上路一样。
这尊重本身,是对女性的善意,对他人的接纳,是对世界的宽容。
我甚至想,李冬菊的故事,最打动我的部分,并不是她独自骑行看世界,而是她看了世界变得强大后,依然没有丢掉柔软和善良。
这柔软这善良,是我们这混沌杂乱的世界里,那抹微弱温煦的人性之光。
人性之光,不会符合任何人的完美预期,却能缓缓把这个世界照亮。
是的。
她即便离了婚,看了世界,也没法成为又酷又飒的女性。
她摒弃前嫌,去照顾瘫痪的前夫,就像让时光倒流,去缝补自己心碎的过往。
但是,面对这样一个勇敢而非完美的女性,我却低到了尘埃里,并在尘埃中看见一朵慈悲的花来。
这花,便是一颗伤痕累累仍芳香扑鼻的女人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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