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香港影史首部票房过亿华语片”怒喷——法律面前，穷人该死？

文 | Eva

“栋笃笑”的黄子华饰演林凉水律师

忙里偷闲，去看了最近势头高涨的《毒舌律师》（《毒舌大状》）粤语版。

男一号黄子华虽然老了，但还是又贱又萌。不过，个人认为，电影拍得太“照顾”、太“留情”，就这程度也算“毒舌”？完全可以更狠辣、更深刻一点嘛。口味重的观众，不需要温柔疼惜，真相的刺刀愈残酷，反而愈有一种“血泪横流，痛快”的感觉。

且说《毒舌律师》在香港本地打破系列票房纪录，上映后势如破竹，3天票房5000万，20多天赶超《明日战记》，登顶港产片本埠票房第一。狂飙至今，《毒舌律师》已成为香港影史上首部票房过亿的华语片。而内地上映后，该片的票房意料之中地不如香港那么火爆，同时，“庭辩naive”、“反派降智”、“爽得太简单”等，也令一些设定预期、要求较高的观众颇为失望。

其实，只要不带脑子，别把《毒舌律师》当作纯粹的精英律政戏，就当作“普通人聊以慰藉的情绪价值供给”来看，体验会好很多。人心肉长，众生皆苦，《毒舌律师》的成功，不在于叙事角度、拍摄技巧、思想内核的新奇、犀利，恰恰在于它拾起了香港电影曾经的光荣传统：为小人物发声。作恶的权力面前，希望也许渺茫，官司也许只是险胜，但老百姓需要宣泄，哪怕这宣泄只持续了一部电影130多分钟的时间。

黄子华饰演的林凉水律师在法庭上反复强调：证据、推理之外，还有需要探求的真相，还有需要被普遍肯定的“common sense（人之常情）”。什么是人之常情？电影开头有场戏做了微妙的示范：一男子偷了两份盒饭（单价13块，特价6块）给老父老母吃，称自己穷。控方律师要求该男子赔26块，当时尚为法官的林凉水先驳斥了“我穷我有理”的观点，尔后表示，都特价了，赔26块开什么玩笑，应该赔12块，但根据法律，须另外罚款600块，分期半年偿还。

因为嘴贱欠抽、不知如何“捧臭脚”，林凉水的职业生涯堪称坎坷多灾：从律师转法官，又从法官当回律师，什么良知、原则、清高都抛下了，这一回干脆献媚到底，专门服务有钱人。岂料，当回律师的第一个案子便扑街了——名模曾洁儿被指控虐待女儿，而她的情人、她女儿的生父钟京颐是豪门赘婿，为了将正妻、尊贵的钟念华大小姐摘出去，为了保住自己后半生的荣华富贵，钟京颐法庭上突然反水，导致曾洁儿痛失爱女的同时，以“误杀”的罪名被判坐牢17年。此前，林凉水基于向钟家示好的考量，未按照律师的专业做法让钟京颐签署证人笔录，所以，钟京颐的出尔反尔有恃无恐，等同当场掌掴林凉水，掴得后者眼斜口歪差点原地中风。

愧疚万分的林凉水试图赎罪。他开始为社会底层代言，开始努力寻找证据为曾洁儿翻案。与此同时，一度收买保安作伪证的钟家也没闲着，动动手指准备把不知天高地厚的庶民彻底捻死：他们让检察院把原本属于误杀的案子改为谋杀审判，万一上诉失败，曾洁儿终身监禁牢底坐穿；他们通过人情往来、利益输送或者仅仅是家族的名望，影响了司法系统内部的工作任命，选出了一位对自己有利的法官；一屋子西装革履的大律师，都是钟家的帮手；旁听席没有媒体，“负面消息”屏蔽；钟家甚至可以让警方用微小的罪名拘留林凉水48小时，以便让他错过庭审时间……

根据删减镜头与花絮推测，曾洁儿曾是钟念华的玩物。大小姐发现玩物与赘婿居然有胆搞出“孽种”，焉能不疯

王敏德饰演的大律师董卫国，满口洋文，满腹诡计，一心攀附，一塌糊涂，是片中“拉仇恨值”的角色

总而言之，钟家种种明目张胆的骚操作，轻而易举地激怒了普通的香港观众，使他们共情于弱势的曾洁儿、林凉水一方。谢君豪饰演的金远山大律师起初看不惯林凉水，鄙薄林私下做的若干“小动作”无非下三滥对打下三滥，遂出山为钟家辩护，维护心目中程序正义的法律制度。但得知更多隐情后，金远山选择力撑“common sense”，并告诉林凉水，“我不是认同你，只是不想‘被天收’”。

人在做，天在看，不是不报，时候未到。《毒舌律师》体现了香港电影永恒的母题：现代规则与传统价值的冲突；贫富的差距、阶层之间的压迫；小人物祈望名利又祈望公平的矛盾；最终，经过拉扯、博弈，邪不压正。目睹真理遭调戏，法律被玩弄，林凉水的慷慨陈词声震云霄，说这个法庭不是一些东西错了，而是完完全全大错特错。无论时代怎么变幻，最朴素、最根本的精神信仰、道德准则，难道不应该被坚守吗？难道所有人只能沦为金钱、利益的奴隶？

《毒舌律师》是现实里“彭楚盈白骨案”的理想结局。早几个月上映的、同为律政和犯罪题材的三级片《正义回廊》，显然更加冷峻，没有那么热血。这两部片子的共同点是直指“法律面前，穷人含【哔】”的不堪，发出了灵魂拷问。